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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Q群讲座稿097:《诗经·邶风·旄(毛)丘》(四)(2014.09.21)

2020-05-26   作者:赵宗来   来源:文学院   点击: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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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我们学习《旄丘》第三章,请先读诗序和正文:《旄丘》,责卫伯也。狄人迫逐黎侯,黎侯寓于卫,卫不能脩【修】方伯连率(帅)之职,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。

第一章:旄(毛)丘之葛(格)兮,何诞(但)之节(洁)兮。叔兮伯(博)兮,何多日也。

第二章:何其处(楚)也,必有与(语)也。何其久也,必有以也。

第三章:狐裘蒙戎(盟容),匪【非】车不东。叔兮伯兮,靡(迷)所与同。

第四章:琐兮尾兮,流离之子。叔兮伯兮,褎(秀)如充耳。

四、第三章讲解:

第三章:狐裘蒙戎(盟容),匪【非】车不东。叔兮伯兮,靡(迷)所与同。

1】卫国大夫穿狐裘,身穿礼服却无礼。臣子不担臣子责,黎侯君臣必失意。

“狐裘蒙戎,匪车不东”,意思是说:卫国的臣子们身穿狐皮大衣,却蒙昧迷乱;不是卫国国君的车不到东边迎接黎侯以援助黎侯复国,而是臣子无意。

接下来,我们详细地说说。“狐裘”之意,是说卫国的臣子们,身穿狐皮大衣。可是,穿“狐裘”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?

《毛诗正义》说“大夫狐苍裘”,在这里多出来了三个字,即“大夫”和“苍”。“大夫”二字,把卫国的臣子限定为“大夫”的级别以上了,不包括“士”;

为什么加上“苍”字呢?这个“苍”字,涉及到的是礼服颜色的问题。“苍色”是青黑色,孔颖达先生说,大概是“大夫”所穿的礼服“玄端”之色。

在天子之下,有公卿;在诸侯国之中,大夫便是臣子之中的主干。国君不任用贤人,则在位的大夫就不会按照礼义做事;大夫不按照礼义做事,国君就难以担当起国君之责。

卫国的这些大夫们,身在大夫之位,却不行大夫之事;身穿大夫的礼服,却不按照礼义做事。在此情况下,“狐裘”就不再是礼服了,而成了一种奢侈、无礼的体现。

《诗经·召南·羔羊》的《诗序》中说,那是“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,在位皆节俭正直,德如《羔羊》”。据此,羊皮大衣意味着“节俭正直”,“狐皮大衣”意味着什么?

羔羊和狐狸有何不同?羔羊是人们养殖的,狐狸则是野生的。羔羊之皮易得,狐狸之皮难得,因此,穿“羊裘”则有“节俭”之象,穿“狐裘”则有“奢侈”之象。

羊为养殖,用来说人,则意味着有礼义,所以,身穿“羊裘”则有“正直”之象;狐狸野生,用来说人,则意味着狂野不驯,不知礼义,同时还带有狐媚之气。

所谓狐媚之气,意思是说,大夫不能担当起大夫的职责,不能劝谏国君,却只会唯唯诺诺、阿谀谄媚,甚至奸诈邪恶。

所以,卫国国君有这样的臣子,卫伯当然不可能去担当援助黎侯复国的责任,虽然有车,却不会去迎接黎侯而使之复国。

2】卫臣蒙昧不明理,只知兵甲无礼义。不忠不义必生乱,黎侯在此已无益。

“蒙戎”二字如何解释?《毛诗正义》只是说“以言乱也”,至于为什么如此,却始终没有说到。这样,我们就只能从这两个字本身来求解了。

这两个字的读音,《毛诗正义》说:“蒙如字,徐{邈}武邦反。……徐{邈}此音,是依《左传》读作尨茸(忙荣)。”也就是说,这里这个“蒙”字读音有两个,

可以读“盟”,也可以读“忙”,因为《正义》说“蒙如字”,也就意味着主张读“盟”这个音,而且这是与“蒙昧”之义相关联的。

按照《说文解字》,“蒙”本来是一种花草之名,但是,后来引申出了“微昧暗弱”之义,或者说是“蒙昧阴暗”之义。

再说“戎”字。这个字左下角的“十”字也可以写作“甲”,其余的部分则是“戈”字的变形,因此,“戎”字就是“铠甲”和“刀枪”的合体。

“铠甲”固然是用来保护自身的,但是,如果根本不顾是否符合礼义,该做的事却不做,而一味地用铠甲保护自己,则是畏缩不前。

“刀枪”本来也是用来保护自身的,但是,如果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,或者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,就动用“刀枪”而不惜杀人,则是穷兵黩武。

那么,卫国的大夫们既然“蒙戎”,也就意味着蒙昧而不明道理,而且不是畏缩不前就是穷兵黩武,唯独不知的就是礼义。

所以,《毛诗正义》疏说:“黎之臣子责卫诸臣服此狐裘,其形貌蒙戎然,但为昏乱之行,而不务仁义也。”

卫国大大夫,身在臣位,身穿礼服,却不懂礼义,是对君、国之不忠;不明道理,只知苟全性命和穷兵黩武,则必然有昏乱行为。

3】欲助黎侯复其国,须先派车到卫东;卫臣不明礼义事,黎侯之事岂能成?

说到这里,我们明白了“狐裘蒙戎”之义,要理解后面的“匪车不东”就很容易了。“匪”是“非”的通假字。

《毛诗郑笺》对“匪车不东”的解释是:“女【汝】非有戎车乎,何不来东迎我君而复之?黎国在卫西,今所寓在卫东。”

意思是说,你们卫国不是有很多战车吗?既然有那么多战车,却为什么不东卫国的东部,把我们黎侯迎接道西部,进而恢复黎国呢?

为什么要到东部去呢?因为当时黎侯寓居在卫国东部。可是,黎国在卫国的西边,所以,卫国要援助黎侯复国,先要把黎侯接到卫国西部,然后派出战车赶走侵占黎国的狄人。

可是,这里所说的“车”,究竟是什么车呢?要到卫国东部去迎接黎侯,不应该直接用“戎车”;要到卫国西边去赶走狄人,却必须用“戎车”。

不过,《毛诗郑笺》这个解释还是已经拐了弯以后的,如果从字面上直接来解释“匪车不东”,其实很简单,那就是“不是车子不往东部去”。

那么,为什么说“匪车不东”,而不说“匪车不西”呢?因为要想派战车到西边帮助黎侯复国,先要派车到东部去迎接黎侯。如果没有派车东东部,则必无派车复国之事。

无论是迎接黎侯的车,还是为黎侯复国的车,本身都不能行动。卫国诸臣不向卫伯奏报此事,卫国国君不下命令做此事,那么,谁也不敢去派车迎接黎侯,更无权派战车相助。

既然卫国臣子们“狐裘蒙戎”,当然不会奏报此事,因为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此事,对于黎侯君臣来讲,可谓已经没有丝毫的希望了。

4】叔兮伯兮重复出,乃从期望到绝望。分散下垂是谓靡,离心离德必衰亡。

“叔兮伯兮”,在此诗的第一章就出现过一次了,这里再次出现,从字面来说,可谓是完全重复,但从感情色彩上来说,却比第一章更加深沉了。

第一章所说的是:“叔兮伯兮,何多日也。”意思是,卫国的各位臣子,我们黎侯在一直期待着卫伯援助我们完成复国大计,为什么这么多时间了,还不见行动啊?

在这一章,跟在“叔兮伯兮”后面的是“靡所与同”,意思是,卫国各位臣子,既无礼义以建立功德,又无仁心以行其义,黎侯想要得到卫伯的援助以复国,毫无希望了。

从“何多日也”,到“靡所与同”,是从“期望”到“失望”、从“失望”到“绝望”的过程,能体现这个过程的字,就是“靡”字。

《说文解字注》说:“‘靡,柀(批)靡也’,‘柀’各本作‘披’。今正。……柀靡,分散下垂之皃。”

由此来说,“柀”侧重于“分散”之义,“靡”侧重于“下垂”之义。但是,“下垂”又是直接导源于“分散”。

卫国诸臣,既然只知“狐裘蒙戎”,也就意味着“各怀心腹事”,互相之间已经离心离德,必然与卫伯也已经离心离德。

“人心齐,泰山移。”“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。”卫国既然已经诸臣之心不齐,君臣之心不同,卫国之政岂能不“下垂”?

卫国之政已经“下垂”,期望着卫伯出于仁义和礼义来相助的黎侯君臣,其期望又岂能不“下垂”?所谓“下垂”,意为“每况愈下,每下愈况”。

《说文解字注》又说:“又与‘亡’字、‘无’字皆双声。故谓‘无’曰‘靡’。”不过,从“双声”来解“亡”、“无”、“靡”三个字,不如从涵义上来解。

“无”一般是指本来就没有,始终没有;“亡”一般是指本来有,后来却忽然失去了;“靡”则是指从本来有,却逐渐减少,终至于没有了。

比如“靡靡之音”,不是一下子使人萎靡不振,而是逐渐地使人消磨意志,精神颓废。卫国之政的衰败是逐渐的,黎侯君臣的期望到绝望也是逐渐的。

5】卫伯救助黎之患,此是卫伯礼与仁。卫侯黎侯本同类,竟不怜悯不关心。

《毛诗正义》解释“靡所与同”说:“无救患恤同也。”据此,我们可以说,“靡”字对应“无”字;卫国诸臣所“无”的是两个方面,一是“救患”,二是“恤同”。

前面我们说过,天子之下的各个诸侯国之间,有“方伯连率”的既定联系,卫国国君虽然不是“方伯”,却是辅助“方伯”的“侯伯”,属于“二伯”。

因卫国国君辅助“方伯”,所以,可称之为“卫伯”;因为国国君本身的爵位是“侯”,所以,可称之为“卫侯”;以“卫侯”的爵位做“卫伯”之事,则可称之为“侯伯”。

从卫国国君的“侯伯”之位来说,就已经赋予了他“救患”的职责,当黎国遭受狄人入侵的时候,“卫伯”就应该去“救患”,这是职责所在。

即使是“上无天子,下无方伯”的时候,黎国遭受狄人入侵,卫伯作为邻邦前去“救患”,也是应该的,这是仁义之举。

可是,黎国国君被迫寓居卫国,卫伯却长期以来,绝口不提“救患”、“复国”之事,可谓既是对天子的无礼之举,又是对邻邦的不仁不义之举。

“救患”是从“卫伯”的职责和仁心而言,“恤同”则是从“卫伯”和“黎侯”的情义而言。

所谓“恤同”,可以理解为“怜悯同类”。

“恤”有“事前为对方而担心”之义,也有“事后怜悯他人”之义,其关键在于,是否把别人放在心上,亦即是否关心她人。

“同”是什么意思呢?卫国与黎国,同样是天子所封的诸侯国;卫侯与黎侯,同样是天子所封的爵位,因此,黎国被侵,黎侯失国,卫国之君应该有同情怜悯之心。

古人有“兔死狐悲,物伤其类”之言,如今,黎国被侵,黎侯失国,长期寓居在卫国,卫国国君却毫无怜悯之心,亦即“无恤同”,此可谓无情无义。

豺狼虎豹见人有危险而不救,我们不会责骂豺狼虎豹;一个人看到他人有危险而不救,那么,这个“见死不救”的人,跟差狼虎豹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
卫侯不救黎侯,卫国不救黎国,可谓无礼、不仁、无情,如果各国诸侯都像卫侯一样,那么,这个“人间”也就与“弱肉强食”的“禽兽世界”无异了。

6】卫国不助黎君臣,当责其臣或则君?君如盲人臣如杖,君主失道当责臣。

在上面的讲解中,我们把“恤同”理解为“怜悯同类”了,不过,《毛诗郑笺》说:“卫之诸臣行如是,不与诸伯之臣同,言其非之特甚。”这与我们上面的理解不同。

前一种理解,是针对卫国国君的;《毛诗郑笺》的说法,则是针对卫国诸臣的。那么,究竟应该责其君呢,还是应该责其臣呢?

国君不选贤者为臣,就应责其君;诸臣劝谏其君而君不从,就应责其君;君子独自面对国君而论道,就应责其君。《毛诗正义》的“无救患恤同”是“责其君”。

臣在臣位,见其君有当行之事而不劝,有当止之事而不谏,不能行道却不去,可谓尸位素餐、渎职失职,君子面对身居臣位者,则应当责其臣。《毛诗郑笺》便是“责其臣”。

所谓“卫之诸臣行如是”,是指诸臣“狐裘蒙戎”,即骄奢淫逸,不守礼义,蒙昧无知,自私自利。诸臣如此,卫侯却用之,卫国政令、黎侯期望如何,可想而知。

所谓“不与诸伯之臣同”,其中的“诸伯之臣”是指哪个诸侯国的诸臣呢?不必追问究竟是哪个诸侯国的诸臣,把它理解为“符合臣道之臣”就是了。

孔子说过“君君、臣臣”,意味着为君则应有君之德、担君之责、行君之道,为臣则应有臣之德、担臣之责、行臣之道。

“不与诸伯之臣同”,便是责卫国诸臣无臣之德、不担臣之责、不行臣之道,所以,《毛诗郑笺》说“言其非之特甚”,也就是说卫国诸臣的错误非常严重。

《毛诗郑笺》“责其臣”而“未责其君”,是不是有偏颇呢?我们可以从《论语·季氏》中孔子所说的一段话来理解。

孔子的弟子冉有和子路在鲁国大夫季氏那里做事,却没有纠正季氏的错误,孔子说:“周任有言曰∶ ‘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’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则将焉用彼相(向)矣?”

孔子所说的意思是,贤人周任曾经说过一句话:“身在诸臣行列之中,就拿出自己的能力去吧事情做好,没有能力就不要再出于诸臣行列之中了。”

然后,孔子说,既然是在季氏那里做事,那么,季氏有危难却不去扶持,季氏要摔倒却不去搀扶,那么,还要你们这些人帮助干什么呢?

在这里,孔子把“季氏”看做是“盲人”,而把“冉有”、“子路”看做是给“盲人”探路的“手杖”。

那么,卫侯就好比是“盲人”,他下面的诸臣就好比是“手杖”,在当时那种诸侯国国君世袭的情况下,应该责备的是其臣子。不必责一个盲人不认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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